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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芽小姐的开门”——《铃芽之旅(すずめの戸締まり)》续写同人(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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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最后的目标

环姨妈炸裂的声音,哪怕我没有打开扬声器都能在这个僻静的近郊清晰地回荡着,显然夏美小姐他们也听到了,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光顾着草太先生的事了……完全忘记了我早就超过了当初定下的三天时限。

“环姨妈……”喉咙发堵,很长时间我才挤出一句。

“不要叫我姨妈!!!我没你这个孩子!!!”

“唔!”我吓得缩紧了身体,闭上了双眼。

“行啊你……学会撒谎了啊,还和小绚合起来骗我……课也翘掉了,跑出去疯……要不是今天小雪老师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你长本事了啊……”环姨妈愤怒的话语像鞭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我的心上,让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对不起……环姨妈……”我的眼泪快要落下。

“你一个人跑哪儿去疯了啊?知不知道你是备考生啊?一个女孩子……自己跑出去,你胆子也忒大了!!要是你出现……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我怎么向九泉下的姐姐椿芽交代!!”说罢,听筒里传来了呜咽。

……

电话的两边都是死一样的沉默,只有环姨妈的哭声。

我紧紧地攒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闯下了大祸的我,该怎么面对环姨妈……

“不好意思,请让我来吧……”这时手机听筒里传来了别人的声音,“岩户同学,听得到吗?不要怕……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我的鼻子酸了:“小雪老师……”

“嗯,是的哦……暂且先不说别的,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老师很担心你。”小雪老师平和地询问。

“我……我去了东京,现在在镰仓这边……我很好……”负罪感强烈地涌了上来。

“真的吗……”小雪老师的语气带着明显地不安。

“是你的老师吧?我来说几句可以吗?”这时夏美小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手机交给夏美小姐。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东京K&A事务所《走进神秘》栏目的须贺夏美……哈哈,是的,我是鄙社的编辑兼记者……嗯,我现在正和铃芽同学在一起……她很好,也很健康,虽然事情一时半会儿很难和您解释清楚……但她没有做有悖学生身份的事,这点我可以百分百保证,请您还有铃芽同学的家人放心……”夏美小姐和小雪老师通着话,礼貌地侃侃而谈,看样子消除了不少误会。

“嗯,好的……您稍等……”说着夏美小姐将手机递回给我。

我小心地捧起手机:“小雪老师,对不起……我……我对您撒了谎……”我忍不住地抽吸了一下鼻子。

“我知道……”小雪老师叹了口气,“不过岩户同学绝不是会随意撒谎的坏孩子,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所以能告诉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我……”我一时语塞——该怎么和小雪老师解释呢。

“好吧……你不要害怕,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环小姐那边我会好好劝她的,你先平安地回来,咱们坐下来慢慢地说……好吗?”小雪老师耐心地劝导着我。

“不……我还不能回去!”我鼓起了勇气。

“哎?为什么?”小雪老师疑惑地问道。

“对不起,小雪老师……我……现在还没办法和您详细解释,但是……我这次行动是要去救一个人的性命!我已经掌握了最后的线索了,我不能在这里前功尽弃!”我坚定地说着。

“啊……”小雪老师只发出了一声感慨。

“请您还有环姨妈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最晚明天我一定会回去的……”我缓缓地说着,“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哪怕退学也好……我一定要救他……您不成器的学生岩户铃芽让您失望了。”

“岩户同学?岩户同学?!……”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听筒里小雪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我点下了挂断按钮,然后将手机调成了非通讯模式。

……

“这样真的好吗……”一旁的夏美小姐问道,芹泽则是一言不发地抽着烟,“搞不好真的会被退学呢……”

“那样的话,我干脆也去当闭门师养活自己吧……”我苦笑着说了一句,然后钻进了芹泽的车。

夏美小姐露出了无奈地神色,摊了摊手:“这个笑话太成人了,从你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我可不觉得好笑哦……”

“行吧,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芹泽掐灭了烟头,钻进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

……

加过油之后,我们乘坐的车子驶上了高速路。

可能是受到了刚才的意外的影响,夏美小姐坐在副驾驶歪着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芹泽也一声不吭地专注着开车;我则是手肘撑在车窗旁,默默地望着高速路一侧单调的街景;偶尔从前排座位的缝隙处瞥向中控台,GPS导航上代表本车的小箭头正在稳步地向前移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意味着我们距离此行可能的终点越来越近了。

『今天中午时分,东海岸距离海岸线10公里发生里氏6.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目前没有发布海啸预警……据悉这是今年以来东海岸沿线发生的第六起5.0级以上地震……』车载电台的广播在沉闷的驾驶室里回响着。

“嘿!接着!”伴随夏美小姐突然打破沉寂的声音,一个方形的塑料包装物被从前座扔给了我。

“哇——!”我赶忙接住,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沉甸甸的巧克力螺,还有一小包牛奶。

“趁现在吃点东西比较好哦,路途还很远呢。”夏美小姐一边咬着黄油面包一边说着。

“谢谢,不过我不太饿……”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旅途的谎言穿了帮,还连累了小绚她们。回去后该怎么和小雪老师和环姨妈解释……全都是令人头大的问题。

“与其想太多没用的,还不如养足精神哦。”似乎是猜中了我的心思,夏美小姐头也没回地说着。

『如果愿望能够实现

愿将叹息化作雪白玫瑰

一边装饰着没有你的房间

一边想念着你

……』

芹泽点了点放在支架上的手机,扬声器里又传出了舒缓的老歌。我打开巧克力螺,三口并作两口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紧绷的神经伴随着巧克力的甜味和老歌的旋律很快的松弛了下来……

渐渐的,些许的疲劳感爬上了我的眼皮。

……

……

“铃芽……”

“小铃芽……”

“小铃芽……!”

“唔——嗯?”迷迷糊糊当中,我被夏美小姐叫醒了。揉了揉眼睛,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侧卧在了后座上……直起身子,身上披着的一件衣服滑落在地上——拿起来一看是芹泽的外套。

“咱们快到了哦!”芹泽说道。

“好厉害的睡眠质量……年轻人就是好呢!”夏美小姐笑道,“中间已经停了两次车了,你都没醒。”

不是吧……已经快到了?

我有点难以置信地把身子探向导航仪:上面的数字显示着距离仅剩下不到20公里,地形的平面图也变成了山区,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着15:47。

我抬起头向窗外望去——

“啊……”面对窗外的景色,我不禁发出了感叹。

车子已经完全行驶在了盘山道上,正在上坡,道路的两侧是翠绿的灌木,和城市完全不同,远处可以看到树木吐出的新绿已经完全占据了山间的视野;山的上方是如洗的碧空,连片的云朵在蓝色天空的映衬下就如同大海泛起的泡沫。我摇下了车窗,清新的空气伴随着草木的香气涌入了肺部。

“嘿嘿,这一代可是旅游胜地呢。”夏美小姐说着,忍不住拿起手机向窗外拍了好几张。

(嗯,真的很美……而且和海边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不过,我不是来玩的啦!)

我这么想着。

“好厉害……就是那里吧……”这时芹泽发出了感叹。刚好,我们的车子吃力地爬过了一个陡坡的坡顶,远处的景物一览无余——

“啊……”“那个……”我和夏美小姐同时发出了惊叹。

前方连绵的山岳旁,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座葫芦形的湖泊,仿佛就在不远处地脚下。此时太阳开始向着山后躲去,光照明显地变暗了,更能清楚地看到湖面反射的橘色波光,围绕着湖岸可以隐约地看到一些像微缩景观一样的建筑。

“看样子,这就是糸守湖了……和图片上的一模一样。”夏美小姐打开手机,和景色对比着。

“你说的那个高中……我记得是在湖的南边对吧?”芹泽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

“看样子还要想办法靠近一些啊……你们坐好了!”说着,芹泽稍稍地踩了踩油门,车子在下坡道上加速了一些。

……

我们就这样一口气冲下了山坡,再次一头扎入山峦的怀抱。芹泽一边开着,一边不停地拜托我们注意着道路与目的地的直线距离。终于在半山腰转过一个平缓的弯道后我们在路边停了下来。

芹泽下车后向四周望了望,然后看了看导航地图:“唔……没错,如果沿着县道走的话,这里应该就是距离那个高中最近的地方了,可是没有通那里的路啊……”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天色明显的开始变黄,这让我有些焦急。

“啊……那边!”这时夏美小姐指着不远处说着什么。

我们走过去,发现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路边有一段并没有设置隔断的护栏,在这短短一段路旁,可以明显的看到一条被人踏秃的羊肠小道,向茂密的草丛延伸过去。

“难道要走这边?”芹泽皱了皱眉头,望着夏美小姐,“车子可开不了这种路。”

“嗯……从方向上看应该是对的。”夏美小姐鼓捣着导航和电子罗盘说着。

“那我直接走过去好了!”我不想再等了,直接拨开草丛走了过去。

“喂、喂!这个急性子……”芹泽摇了摇头和夏美小姐一起跟了过来。

……

我们一边踏着齐小腿高的杂草,一边拨开挡住视线的树枝,在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后,我们遇到了一座大概半人高的土坎。我试着抓住旁边的树枝向上攀登,后面夏美小姐则用力地推着我的屁股。

“一——二!”我双臂用力一拽,吃力地爬了上去。

“哇——!”“啊……!”

结果这个时候,我突然和一个人影撞了个满怀,吓得我身体一晃差点没从土坎的高坡上翻下去。

“哇,吓我一跳……你们,也是来拍照的吗?”定睛一看,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戴着眼镜的男子,皮肤白白的,穿着一件像是导演一样的有好多个口袋的马甲,手中正护着一柄单反相机。

“啊,呃……”我有点手足无措。

“嗯,我们是想来看看糸守湖的。”倒是夏美小姐非常干脆地回答。

“果然啊……这里的风景的确很奇特,对吧?”男子听了之后露出了笑容,“不过听口音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们还真厉害,这条小路一般只有本地人才敢走呢。”

说着男子向身后指了指,不远处有一个布满了爬山虎的铁网,上面有一个一米高的大洞:“从那里钻过去就能看见原来的旧高中,应该是拍糸守湖最佳的位置了。”

听到“高中”两个字,我不禁心头一振。

“您是本地人吗?”这时芹泽问道。

“嗯,是哦!我是这个小镇的原住民,灾害后我们就就近安顿下来了……虽然小镇的废墟被禁止靠近,不过因为对小镇还是很有感情的,我偶尔还是会来这里看一看的。”男子说道。

芹泽听后,看向我点了点头……

“啊!”我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问道,“那、那……您或者您认识的人有没有曾经碰到过……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人?留着长发喜欢穿白大褂,长相很英俊。八成还在这里受过伤什么的……”我试着问道,说不定……这个人会有一些线索。

“嗯……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男子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家就在不远的半山腰那里经营着饭馆,好像是四五年前吧,有个挺帅的小哥来找过我家求助,当时血呼啦的蛮吓人的,好像连肋骨都断了。听他说是想靠近废墟探险,结果从高处摔下来了……印象挺深,虽然那段时间来废墟探险的人挺多的,但搞到他这么狼狈的还真少见。”

(没错!是草太先生!)我精神为之一振。

我们找对了目标!

“太好了呢。”夏美小姐向我伸出了大拇指。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们想看看的话尽快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男子向我们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的背景消失后,我们急忙按次序钻过了那个铁网破洞——

“啊!这是……”我吸了口气。

眼前就如同桃花源一般出现了完全不同的景色:面前原来是一座土质的操场,中间的地方已经长满了杂草,地面上还可以隐约看到跑道线的痕迹;远处的教学楼破败不堪,没有一扇窗户的玻璃是完好的,门楼上“糸守高中”几个褪色的大字还依稀可见;向左边望去,是一排两米多高的铁栅栏,残破的警示牌上写着“禁止进入”,黑黄相间的隔离带也被风扯断,在空中胡乱地飞舞着——看样子,这里多半还保留着当年的痕迹。

我们向铁栅栏那边走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壮观的葫芦形的糸守湖,在霞光的映衬下染上了美丽的玫瑰色,然而当我们望向近处的岸边……

“好惨……”夏美小姐忍不住啧了啧舌,用手机开始拍摄。

近处的房屋没有一座是完好的,多数只剩下了外立面,因为长年的风化墙面已经破碎露出了红砖,靠近地面的地方还布满了绿苔,湖水的浅滩处则可以清楚的看到被水淹没的汽车和完全破碎的公路——看起来这种毫无生气的样子从十年前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看资料,这个高中刚好处于陨石坠落的冲击波的范围边缘,所以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芹泽点了颗烟说着。

好惨……

上之浦的废弃温泉街也好,还是我一路走来的见到的废墟也好……悲惨的程度完全无法与之相比。不是那种人口和活力渐渐流失的无可奈何,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生活的气息被一瞬间归零的惊悚和令人惋惜……

我轻轻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感伤的时候,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你要找‘门’是吧?”夏美小姐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根据去年我和草太先生在爱媛的经验来看,大概率会是那个……”

我指向教学楼主楼的入口大门。

我们向大门靠近,只见两扇铝合金框架钢化玻璃材质的大门,只有右边那扇还是完好的,左边的那扇已经完全的破碎掉了。

“不会错……就是这个……闭门成功后爆裂的。”我喃喃自语道。

夏美小姐和芹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接下来的行动。

……

我缓缓地走向前,握住了大门的把手——

丝丝的暖流从指尖爬了上来,空气开始发出一些铮鸣……

没错……

这股温暖……是草太先生留下的痕迹。

我熟悉这种感觉!

可是……

……

异样的烦躁感萦绕着我,挥之不去。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尝试着轻声念出了咒语:

“思而复思,祈唤日不见之神……”

“祈唤祖祖代代之土地神……”

“此山此河 承恩甚久 不胜感激……“

“诚惶诚恐……”

“诚惶……诚……恐……”

我的声音逐渐放缓了下来,停止了吟唱,睁开的双眼瞳孔开始颤抖。我转了转门把手,门锁发出生硬的金属摩擦声——门,纹丝不动。

“怎么了……”夏美小姐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够……”我头也没回地说着,心情焦躁到了极点。

“哎?”夏美小姐有点没太明白我的意思。

“‘情感’……不够……”我咬紧了牙关,“我能感受到这上面附着的一些东西……但是太模糊了……这样远远不够……‘门’,完全没有回应我。”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灵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吗……那早知道在京都的时候不去逞能了!)

我心乱如麻。

(明明受了那么多人的帮助……已经来到了这里……)

(我不想放弃啊!我不想辜负这些啊!)

我低下头,嘴唇开始颤抖。

(可恶!该怎么办……)

(草太先生……)

(羊朗爷爷……)

(还有……)

(三叶小姐!)

一滴泪从我的眼眶滑落——

『嘎——!』

“啊!”我猛然抬起头,只见一小群乌鸦奋起振翅着冲向天空,向着远处的山峦飞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半躲在山边的太阳迸发出最后的余晖便完全藏进了山后,霎时间紫色的帷幕笼罩了大地,将一切染上了神秘的氛围。

“这可真是……”芹泽发出了惊叹。

我也瞪大了眼睛——

『叮铃——』

“!”隐约地,仿佛是一阵从天际飘来的风铃声划过耳边……

『咕咚——!』突然,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我握着门把手的右腕忽地发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右腕上……那条三叶小姐赠予我的美丽组纽……

在闪耀着七彩的光辉……?

“唔——!”还没来及多想,我的太阳穴一跳,从握住门把手的地方……

汹涌而来了什么东西!

……

『早上好!』

『早上好!作业做了吗?』

『啊……好想出去玩……』

『来世我好想当东京的帅哥啊!』

……

『再这样等下去大家都会死!』

『不要慌!快到操场避难!』

……

『我来见你了啊……真辛苦啊……你真的在好远的地方啊』

『重要的人……不能忘记的人……绝对不想忘记的人……』

……

好厉害!这是什么……!

好惊人的温暖……好沉重的情感……

还有……想要和对方相见的心情……

前所未有的强烈……

(是啊……)

(我也是……)

(我也好想……再见到草太先生啊!)

“哈!”仿佛是从梦中惊醒,我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嗡——』门似乎发出了共振的蜂鸣,金色丝线一样的东西开始向门锁的地方汇聚!

“我体会到了!这种情感!”我高声说道。

“就是这个——!”我急忙将额头贴向了大门,开始大声地念起咒语。

『思而复思 祈唤日不见之神

祈唤祖祖代代之土地神

此山此河 承恩甚久 不胜感激

诚惶诚恐 诚惶诚恐

……

思而复思 祈唤土地之灵气

祈唤祖祖代代之相思

吾之思愿 唯海枯能还

吾之执念 唯山崩可断

吾辈感怀至深 恳借此乡此土之力

请您出手相助

开辟前路——

渐渐的金色的光芒在门锁的地方汇聚形成了闪耀着奇妙色彩的钥匙孔。

我急忙抽出怀中的黄铜钥匙,死死地插了进去——

向左扭转!

予以开门!”我高声喊道。

“咚!”门,发出了剧烈的震动,继而缓缓地向左滑开……

随着门的滑动,门内扑面而来了一股劲风,夹杂着那股令人不悦的味道。透过打开的“门”,眼前是涂满了各种色彩的,不知是永夜还是晨昏的奇妙天空——

是常世!

“我……我看到‘常世’了……”我激动得快要泪崩,“我成功了!”

我握紧了黄铜钥匙,紧紧地攥在胸前。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

我的旅程的终点。

这时“门”内吹出的风突然变得更强了,开始卷起不远处操场的土。

“你说啥……!”近处的夏美小姐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我去去就回!”我向后大声地喊着,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

(请等着我,草太先生。)

(我一定……会解决这一切……)

(萦绕在你心头的黑暗……)

(就由我来为你驱散!)

我心一横,纵身一跃跳进了“常世”。

二十六、长梦

“铃芽……”

“铃芽……”

“铃芽……”

迷茫混沌中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

“铃芽……醒了吗?”

“啊!”

我一惊,眼睛的猛地睁开。

伸手抹了抹眼角……是一行清泪……

身下软软的,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背上。

我支撑起酸软的身体,抬起头——

“咦?我的家……?”

窗台上的风铃在轻轻地叮当响,充满海洋气息的风正慢慢地摇晃着蕾丝窗帘,旁边就是堆满了教科书的书桌——是我的房间。

“铃芽?起床了吗?”楼下传来了环姨妈不耐烦的声音。

“唔……”头好痛,是夜里着凉了吗……我揉了揉额前。

“铃芽?”环姨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

“起了啦!”我高声回答,双臂撑起了疲惫的身体,把宽大的T恤套在头上,又登上了宽松的七分裤。

(总觉得……好奇怪……)

我无来由地涌起一丝疑惑,感觉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很感动,可是醒来却什么都忘记了。

(算了……)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待会儿还要上学,还是赶紧准备吧。

走下楼,来到客厅。餐桌的盘子里盛着煎好的荷包蛋和培根,还有烤好的土司——有点丰盛得过头了。

“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赖床。”环姨妈看到我的样子撅起嘴嘟囔着。

“是……是……”我不耐烦地敷衍着。要是和她顶嘴,肯定会把我的糗事当作谈资到处传扬。

我在餐桌旁坐下来,咬着美味的烤土司夹培根鸡蛋,一边咀嚼一边问道:“环姨妈,我的午饭便当呢?还没做好的话要赶不上上学了!”

“啊?”环姨妈停下了手中的家务,抬起头疑惑地盯着我,“你睡糊涂了吗?今天是周日啊。”

“咦?”我的咀嚼停住了……

(今天……是周日?)我急忙转过头看向电视的早间新闻,右下角写着大大的“星期日”……

“哎?不对啊,我记得我不是周日才出发来着……去……”突然我的思维卡壳了。

我……去了哪里来着?

“你还没睡醒吗?一天天地想着疯玩,都睡糊涂了吧……亏你还是应考生。”环姨妈继续唠叨着。

咦……?

是……这样吗……

我有点一头雾水。

“快点吃啦,待会儿你好好收拾收拾屋子,姐姐要来看你呢!”环姨妈笑着说道。

“姐……姐……?”我的头又开始作痛,目光有些呆滞。

“就是椿芽啊!你、妈、妈!”环姨妈加重了语气,“怎么今天呆头呆脑的?没生病吧?”

“妈妈……要来?”

“对啊!下周五就是你的生日了,椿芽要从老家飞过来。把你一个人托给我在这边上学,她其实可担心了呢!”环姨妈高兴地说着。

(啊……原来如此……)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草草地把嘴里的面包扒拉干净后,我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啊……”刚要上楼,我瞥到了墙上——

是那面被环姨妈装饰得颇为精致的照片墙,仔细看去,都是我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各种照片。好几次我都劝环姨妈不要这样,照片墙还特意设在了客厅最醒目的地方,每次有外人来家里拜访时我都感觉是在对我进行残忍的公开处刑。

我叹了口气,粗粗地扫了一眼这些看了无数遍的照片,从高中开始逐渐有了小绚的身影,而入学式和生日会这样的时刻,照片里的妈妈和环姨妈笑得是如此的灿烂……

[叮咚——]这时手机传来了LINE的提示音。

是小绚。

【待会有空吗?别总窝在家里学习啦,偶尔出来玩啊!】

我放下手机,抬起头,窗外是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

(出去走走吧)

心理感觉有个疙瘩似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试试……?

【好啊,待会儿老地方见】我快速地回复了绚的LINE,然后换好衣服。

“姨妈,我待会儿要出去一下!”我朝着正在厨房忙活着的环姨妈说道。

“去哪儿呀?”

“嗯……和小绚她们一起出去一下!”我含混地回了一句。

“真是的……别回来太晚了啊,作业还没做完呢!”环姨妈唠叨着。

“好~~”我不耐烦地回答,然后出了家门。

……

和绚她们回合的地点是上学途中路过的商业街,我骑着自行车向那边飞驰着。

“喂~~铃芽!”骑过平交道口后,远处的绚向我挥着手,她和真美早早的等着我了。

“绚,真美……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我推着自行车走过去说道,“今天,你们不复习功课吗?”

“绚说要找点乐子解压一下,嘻嘻。”真美露出了笑容。

“唔,一天天的光是解题解题解题……头都要大了。”绚揉着太阳穴苦恼地说着,“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不好好休息一下可太浪费了呢!”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那……还是老地方?”

“嗯,可以哦!走吧!”两人心照不宣地点头同意。

油津这边只有一条不大的商业街,可供玩的就更少了。我们比较喜欢的固定项目就是去商业综合体逛逛小商店,然后在街机厅的抓娃娃机试试手气,最后有时间的话再玩玩别的。

……结果,今天好像运气特别的好,我一口气连抓了五个玩偶。

“看这里,准备!Pea——ce!”真美说道。

我捧着一大把玩偶,站在绚和真美的中间,对着大头贴机的摄像头咧着嘴露出了洁白的门牙。

“我看看啊……哈哈哈!铃芽,你这表情好僵硬呢!”真美取下打印好的大头贴,看了一眼就乐不可支。

“唔,我没准备好啦!”看着大头贴上我奇怪的表情,我涨红了脸。

“好啦,现在还早哦,要不要去卡拉OK?”绚看了看手表,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和真美附议道。

……

我们来到二楼的卡拉OK。先是每个人都唱了一首开开嗓子,很快大家都逐渐进入了状态,越唱越开心。

[咕!咕!]刚刚唱完了一首乃木坂46的最新流行曲,我的嗓子有点冒烟,急忙大口地嘬了一下冰汽水。

“铃芽。”绚拍了拍我的肩膀,神秘地眨了眨眼。

“给!”绚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小塑料包裹,上面打着紫色的蝴蝶结,“虽然现在有些早,但是——”

“祝你18岁生日快乐!”绚和真美一起说道。

“啊……”我呆住了。

“下周末绚要去上封闭提高班,我要去亲戚那里,赶不上你的生日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提前把礼物送给你了!快打开看看!”真美笑着说道。

“真的可以吗……?”我惊喜地问道。

“当然啦!”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裹,里面是一条漂亮的红色手链,水晶的珠子看起来晶莹剔透,用精美的丝线穿在一起,做工十分的精良。

“绚……真美……谢谢你们!”我捧着礼物,感动得快要哭了出来。

屏幕的荧光映在绚的眼镜上,依然遮不住她弯成新月的笑眼。

“嗨嗨!我来为铃芽献歌一曲!”真美蹦了起来,快速地在点唱机上点了几下。

“还记得生日那天的情形吗~~

蜡烛的香味 在心里回味~~

来给你庆祝吧~~

给你的今天和明天~~

仍然存在着~~

被给予生命~~

与这样的我相遇~~

那就是你~~

……”

真美高歌了起来。

(唔哇……)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虽然真美唱得很棒,但她真的了解这首歌是怎么回事吗……搞不好就是随便输入了一下“生日”之类的关键词选出来的。

绚在一旁用铃鼓打着拍子。我拿出那条手链,仔细地系在了右手腕上。

(嗯,真的很漂亮)我美滋滋地在包厢里的霓虹灯的映照下端详着右手腕——

(真的……很……漂亮……)

……

(啊咧……?)

突然,早上的那种异样感再次充满了脑海,真美的歌声,铃鼓的节拍声……渐渐地在我的耳中远去。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我呆呆地凝视着右手腕。

总觉得……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

我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总觉得……

少了什么……

……

[叮铃——]

……

『铃芽——』

……

咦?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闪风铃一样清脆的铃声,伴随着的……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叮铃——]

又来了!这次,风铃声更加的清晰……

我的右腕,戴着手链的地方传来丝丝刺痛。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突然冒出一阵冷汗,直挺挺地站起了身。

“怎么啦?铃芽?”绚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真美也停止了唱歌。

“我……”我眉头紧皱着,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腕。

“不、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要先出去一下——”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起身向KTV外面跑去。

“铃芽——”顾不上身后绚的呼喊,我转眼就飞奔下了楼梯,来到了商业体的外面。

(在哪里……)我一边急促地调整着呼吸,一边无目标地四周环视着。

(我……在找什么……)

『铃芽——!』

“啊!”我猛然回头,望向了山的方向……

“难道是那里……”我自言自语道。

“哎!”思考了片刻,我果断地跨上了自行车,向我感觉的方向骑行。

……

“哈——哈——”我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左右摇动着车把,用上全身的力量,在长长的陡坡上爬行着。

(怎么回事……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的脸上滑下了汗珠。

骑到了上之浦附近,我慢了下来……

[叮铃——]仿佛来自天际的风铃声更加的清脆了,像共振一样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跟随着这种感觉离开县道的柏油路,拐进了一条古旧的水泥山路。很快,在一片杂草丛前,我停下了自行车,面前是一个挂着“禁止进入”标语的矮矮的路障……很令人怀疑管理者禁止陌生人踏入的决心。 我没有多想,啪地一下跨过了路障,继续向山的深处走去。

走到深处,是一片已经废弃的温泉街,路边尽是生锈的自动贩卖机、破了大洞的红灯笼、东倒西歪的店铺招牌,每一处都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鼻腔里偶尔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硫磺的味道。因为没有一个人,周围安静得出奇,甚至让人有点发毛。我捋了捋起鸡皮疙瘩的双臂,打起精神继续向前。

越过一座小石桥后,我来到了一个似乎曾是度假村的圆形建筑,踏入里面,地上满是破碎的玻璃和木屑,踏上去发出咔咔的闷响。我一边在走廊里踱步,一边擦着额头越发密集的冷汗,耳朵似乎也开始耳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莫名萦绕在身上的不祥的感觉变得愈发的清晰。直到我从走廊里出来,眼前是一个天花板完全崩落殆尽只剩下钢制骨架的穹顶,在它之下是一个宽阔得抵得上一个棒球场面积的圆形院子。在院子的正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扇破旧的白色木门,不知道这里的建筑是怎样崩塌的,才会最终形成这样一种十分具有滑稽效果的情形,但是……不知为何,看到它第一眼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我不由自主地向门的方向迈开脚步——

“呃!好冰!”没留神脚下,庭院砖质的地面上积了一层水,我的右脚啪的一下踏入了积水中,晚春时节,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了我的脚掌,鞋和袜子完全湿透了……我咧了咧嘴。

『铃芽——!』

这时那个声音再次清晰地传来——

(门……在呼唤我?)不知为何,我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被这样的念头牵引,我没有顾及被打湿的鞋袜,一步一步地向门缓缓靠近。每靠近那扇门一步,我都感觉脚下的温度在降低一分,变得越发的冰冷,仿佛是要把我的双脚冻结在原地一样。

终于,我缓步来到了门前。这是一扇白色的旧木门,很多地方油漆剥落了,露出茶色的木质纹理,上面嵌着一个黄铜色的圆形门把手。

“咕……”我咽了咽口水……

(要打开它吗……)就像冒险者遇到宝箱一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涌了上来。可是……我的心跳得更加的厉害,甚至有些早搏,耳鸣也渐渐地厉害了起来,脚下也变得更加冰冷,快要麻木得失去知觉……强烈的不适感似乎在预示着这扇门就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会给我带来滔天的灾祸。

我的手在门把手上方半张着,犹豫着……

『铃芽——!』

“啊……”我的眼睛瞪大了,这回我听清了——是一个稚嫩的像是孩童一样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呜……啊?”我呆住了。

摸了摸脸颊,一行清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睑顺着颧骨和脸颊流了下来。

(为什么……)

心绪一团乱麻,突然间……

好悲伤……

好沉重……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今天和绚她们玩得好开心,还收到了礼物……

明明今天环姨妈给我做了好多我爱吃的……

明明今天妈妈要过来看我……

(妈……妈……?)突然我的心一紧,泪腺毫无预兆地崩溃了。

(不对!不对不对……我一定搞错了什么!)

(我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沉重的悲伤让我不能自已,快要压垮我的身躯,让我窒息……

(要直接回家吗……回到我那个温暖的小窝……)

我犹豫了一下——

“不……不对!”仿佛是通过本能,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答案,一定就在这扇“门”背后。

我伸出手,用力地握住圆形的门把手,向右一拧——

一股温暖的热浪袭来,我的视野被一片纯白淹没了。

在这片纯白中,我只觉得一根红色的线在引导着我前进。

紧接着,我失去了意识。

(待续……)

空军引导员AF

冰室雅子,三岛鸣海,初春饰利—>同行…… 蛋疼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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